虽然题为纪实,却毫无纪实的痕迹。但是都来自与我所走过的路,看过的艺术品,涌出的每一丝感悟。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日本现代艺术感兴趣的可能我自己都回答不出来。有可能是在发觉中国现代艺术退化严重的时候?可能是在我第一次看见安藤忠雄的建筑的时候?也有可能是我在看倦了那些寺庙神社的古朴的时候?这我也记不得了。只记得有一天就突然下定决心要求看看直岛,突然就开始有朋友告诉我哪里哪里有某个艺术家的艺术展,哪里哪里的艺术馆你一定要去。一切那么自然,却又处处刻意。这可能就是我对日本现代艺术的第一印象。
矛盾就是影子与阳光。
初遇村上隆是在15年的十一月,六本木的处处都闪烁着圣诞前夕的光照,远处的东京塔因巴黎而哀婉,散发出法国国旗的颜色。圣诞的圣歌与巴黎的悲伤为这个起风的夜晚带来了一丝意外的和谐。位于森塔53楼的森艺术馆冷静而魅惑,站在那里,感觉世界都变成了星星,自然的星火与人类城市的风情都变成了星星点点。村上隆的《五百罗汉图展》正是在这个制高点展出的。村上隆的作品是很鲜亮的,很人为的。色彩的落差与夸张的手法让人感觉置身于一个庞大的调色板。五百罗汉图是一幅巨作,其中包含五百个大小迥异的罗汉,罗汉们或痴或慧,或疯或眠,有的面面相觑有的怒目而斥。其中的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在作品中占了最大的范围,隐隐约约缺处处着色。有人说,村上隆的世界是肮脏的,有人说村上隆的世界是单纯的。然,一个艺术家怎可用如此简单的词汇去概括。我感觉,村上隆是爱这个世界的,但是又认为这个世界也充斥着太多虚伪与谎言。就像此次展览的最后一幅作品,村上隆在作品中写入了“現美が最低”“わたしは馬鹿だ”。就在距离森艺术馆一公里范围内,有一个小小的艺术工作室,那是三十岁天才艺术家山下先生作品存放的地方,他是一个名不经传的艺术家。他的有一组作品叫做《松风》,沿袭了中国山水画的一切,但更加隐忍,更加留白。山下先生的《松风》乍一看,什么都没有,微微泛黄的宣纸上有一些淡淡的墨映。但是当站在空荡的大厅,望着这幅什么都没有的画,沉下心来,你可以看见爱情,生命,可以看见风窜过松针与松针间的灵快与缠绵。和山下先生在大阪的一家叫“十三屋”的地方聊天时,山下先生告诉我,他作画是从纸开始的,纸本身就是一幅画,而选择一张纸就是在选择一幅画。
矛盾就是聚与合。
直岛与丰岛就像是一对姊妹,彼此嫁给了不一样的人,但却安静的守在同片濑户内海。丰岛的丰岛艺术馆就像是这座小岛与生俱来的胎记,艺术家内藤礼将自己的全部思想侵入在了这个艺术馆中。水滴,风,土地,天空,呼吸在这个艺术馆内都是有形的。艺术馆内,躺着的,站着的,坐着的,睡觉的,微笑的,哭泣的,人啊,这天地间自喻为伟大的创造者,在这最宁静的地方却意外的老实。我想,人不能忘本,不能忘记在母亲子宫里的每一次转动,不能忘记那些大地所给予我们赖以生存的元素。内藤礼让我记住,自然之间的所有都是有一根线,有线便有了全部的形状。直岛安静却跳动,当船开到海の駅的时候,收入眼帘的便是草间弥生的红色大南瓜,我无法猜想老太太在创作时为什么要选择南瓜这个意象,但圆圈,是宇宙的象征。蓝色的海,蓝色的天,灰色水泥地,葱郁树木,而突然一个大南瓜的出现,感觉就像是一滴水珠滴入平静的湖面。突兀吗?当然突兀。但是,如果这个地球是圆的,那么就是和谐了。生命本就是一个圆,只是我们一直在忽略在放大,圆圈不断被放大,看到的就什么都没有。草间弥生选择了最艳丽的颜色,去引起每个人的注意。
无意比较也并不说教。一切只希望匆匆过客,能为一个艺术片刻停留。